否身死魂消,又有什么关系呢?先生潜心佛法四十载,身居陋室,晨钟暮鼓,断绝红尘只为心中痴情,然则今日凡心懵懂、利欲熏心,却不知是这四十载修为不够,还是心中那份痴情早已忘却?”
侯莫陈虔会默然。
是啊,他幽居此间四十载,到底是因为心中那份痴情并未能使得他彻底斩断红尘、甘愿与草木同朽,还是四十载枯朽的生活使他已然厌倦,且后悔这四十载的清修白白浪费了光阴?
亦或者,是那种叱诧风云、手掌大权凌驾于亿万黎庶之上的荣耀破掉了这份历经岁月锤炼的修为……
李靖看着他枯井不波的神情,却知道他内心必然波动。
若是以往,或许四十载的苦修使得他不萦于物、心志坚韧,然而眼下,权势已然破除了他的一身修为,生死成败,岂能不动声色?
遂叹息一声,道:“四十载光阴,先生弃若敝履,唯愿追寻本心,隔绝红尘。然而时至今日,先生甘愿坠入红尘,为权势所累,岂不是四十载光阴尽皆虚度,白白浪费?”
终于,侯莫陈虔会清冷的面容出现一丝抽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李靖。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侯莫陈虔会方才轻声一叹,摇摇头,道:“四十载清心寡欲,终被权势所累……老夫悔之莫及。”
若贪恋权势,以他当年之才华能力、家世背景,早已屹立于朝堂之上,执掌大权、指点江山。既然选择了这一条清静之路,只为心中那道倩影默默祈祷,又何必重新将那些功名利禄都捡起来?
如此以来,岂不是四十载光阴尽皆虚度,一切又回到当初?
李靖缓缓颔首,唏嘘道:“当年先生之风采,吾至今尤未忘却,眼下时局不稳,吾辈军人自当报效家国,不能兼顾私情,故而会留下兵卒看守此处,免得旁人前来打扰,还望先生谅解。”
言罢,起身一揖及地,未等侯莫陈虔会说话,转身大步离去。
人一旦到了某一种境界,便不屑于说谎,更不耻于说谎,只要侯莫陈虔会说出那一句“悔之莫及”,李靖便知道无论如何,都再无人能够游说侯莫陈虔会回到这一场兵变绸缪之中来。
没有了长孙冲居中调度,没有了侯莫陈虔会振臂一呼,关陇门阀群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