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
城关下衙署之内,李勣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捧着一盏浓茶慢慢的呷着,桌案上摆满了来自于长安周边的战报,一侧墙壁的舆图上密密麻麻的编注了各种颜色的箭头、标识,将当下长安局势勾勒得清清楚楚。
面前,程咬金、张亮、诸遂良、薛万彻、阿史那思摩等人尽皆在座,吸溜茶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窗外暗沉沉的夜幕已经渐渐透出鱼肚白,诸人守在此处随时等候战报,一宿未睡。
张亮揉了揉眼睛,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面容清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儿的诸遂良答道:“寅末卯初。”
程咬金放下茶盏,摸了摸肚子,大大咧咧道:“饿了一晚上,前腔贴后背了,肚子里全是茶水……这个王方翼不简单的,五千兵力死守大和门将近两个时辰了,长孙嘉庆灰头土脸,这一战便可让王方翼扬名。”
自昨夜大战初起之时开始,一众将帅便齐聚于此,等候来自长安的战报。
谁都知道,无论李勣的立场如何,心里打着怎样的主意,发生在长安的这一场大战都将直接影响接下来整个关中甚至整个天下的局势,自然全无睡意,等着看到最终结果。
结果未到,过程却出乎预料。
关陇军队两路齐出,分别自长安城东西两侧发动突袭,每一支军队兵力达到六七万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其目的自然是欺负右屯卫兵力匮乏,希望两路大军一路牵制、一路前插,要么攻陷太极宫占据龙首原地利,要么渡过永安渠直接威胁玄武门侧翼。
这并非什么精妙的兵法战略,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但效果却极为直接有效,留给右屯卫辗转腾挪的机会寥寥无几。
事实证明,房俊的确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军事才能,排兵布阵中规中矩,主力自右屯卫大营向西移动抵达永安渠,吐蕃胡骑迂回穿插予以配合,试图令宇文陇部感到威胁,不敢全力以赴。
战略布置没什么惊艳之处,但房俊的果决却大大出乎诸人预料。
根本不管另一侧的长孙嘉庆,趁着两路大军之间似乎龌蹉暗生、各怀心机而导致进军缓慢的时机,果断令高侃部渡过永安渠,背水结阵,又令吐蕃胡骑直插宇文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