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看重他的表现,愈发兴奋,疾声道:“若有遗诏,则必然是废黜太子、传位晋王,咱们尊奉遗诏辅佐晋王,又岂能越过萧瑀等人前面?祖父如今便已经是宰辅之首,到时候再沦落在萧瑀等小人之下,有何意义?反之亦是同样道理,若无遗诏,则太子便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咱们扶保太子登基,可太子最看重的乃是房俊等人,总不能让他房二落在祖父前头吧?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使得双方视咱们如肱骨之臣,登基之后祖父便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不是之前那个宰辅之首一般空有其名、却无其实。”
无论太子亦或晋王,人家名正言顺的时候自有之前班底以及天下万民拥戴,多你李勣一个不多、少你李勣一个不少,登基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自然好处不多,锦上添花有什么好稀罕?
相反,若太子或晋王储位旁落的时候李勣逆势而为、大力支持,则是雪中送炭之恩德,成功之后所收到的回报自然十倍百倍。
李勣无语。
专挑最难的路走,这个嫡长孙是傻子么?当然不是,恰恰相反,这是收益最大的做法。
事实上,以李勣今时今日的地位、威望、权势、实力,当真逆势而为,全力辅佐失势的一方,也未必没有机会扭转乾坤。
他头疼的是这个嫡长孙只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却丝毫没有那些忠贞、道义、天下的念头,好高骛远剑走边锋,缺乏堂皇之气,如何能够成事?
一旦路走偏了,直接掉坑里爬不起来,更会有无数人踩上去……
但他还只是个孩子……
李勣只得耐心解释道:“人活一世,逐利而行并没有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古今如此。但等到了一定地位,你就会明白‘利’之一字,最是复杂,或许是钱帛,或许是官职,也或许是权力,各种利益盘夹杂处、难分彼此,往往不能尽收,却又顾此而失彼。这时应当如何权衡利弊呢?就必须站稳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主见,宁可择小放大万无一失,亦不可贪得无厌行险博取。”
李敬业挠挠头,似懂非懂。
固然诸多利益盘杂一处难分彼此,何不取其大而放其小?
再说身在官场哪一步是险之又险?即便如他家这般钟鸣鼎食的簪缨世族,亦是时时刻刻如履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