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走路。再后来,就只能坐在轮椅上,不,是用保险带绑在轮椅上,歪嘴歪脖,口水横流,口齿不清。
一开始,她还不甘心就此老去,还坚定地抵抗着那个病弱的自己。可慢慢地,她认命了,也只能认命了。院友们的怪异、偏执,偶然一次跌倒抢救无效从此离世的同伴,无一不像镜子般映出她自身的生存状态。所有的一切,包括罗杰妈妈的燕窝、她掏出的纸币,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不行了,你不能再为别人做什么了。相对于具体的病痛,可能这些微妙的信号杀伤力会更大。其中的苦涩,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了了。
为什么很多老人老了老了,却反而更像孩子了,因为他们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不甘,不甘心老去,不甘心被人说“你不行了”!
老人院里的一幕幕,有的只是令人心寒的孤寂!
而多数时候,桃姐的眼神是平和、宽厚的。临做胆囊手术,她似乎很轻松地说:“我不怕,半截身子都在土里了,人的命,天注定。神会给我们安排的。”还能顺着神父的话开玩笑:“吃奶嘴有时,进棺材有时。”明知道坚叔借钱不是为了看病,而是“去看洗头妹”,她也依旧微笑着拿钱给他,说“他就是去找,又还能找多少次呢”。我想,这种平和、宽厚,不仅源自她善良的天性,还因为,她,有罗杰。
尽管她也会老,也会死去,可是至少,有罗杰陪伴着她,让她在末日到来之前,能够感受到发自内心深处的暖意。
桃姐终生未婚,为梁家尽心服务了六十年。在她日渐老去的时候,是罗杰担起了孝义为她养老送终。桃姐中风前,他们的对话、行动都是典型的主仆关系。中风后,两个人慢慢地越来越像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子。其实,梁一家人都很不错,罗杰的母亲,还专程从美国飞回香港探望桃姐。
可是,她的某些做派,无论是做燕窝,还是送围巾,都更像是一种善意的施舍,让桃姐很不安。
而罗杰的作为,给人感觉就实在得多。从细心挑选老人院,到带桃姐参加自己电影的首映礼,从过年送卡卡到老人院陪桃姐,到最后为桃姐细心地整理头发和袜子,神态、语气和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妥帖。所以,面对罗杰的关心,桃姐从最初的抵触,不想麻烦这个麻烦那个,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