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地上的烛影,“先生在官场中如此艰难,为何不急流勇退,反而在此泥淖中挣扎至今。”
朱不展诧然转头,释然道:“你终究是大了,还记得我第一次邀你入学吗。”
吴亘抬头,眼前出现了定远城中的那处小酒馆,“当然记得。”
朱不展站起身,一手负后,一手虚握成拳,缓缓走到窗户前,“你走过这么多的地方,也见过不少庶人的境遇。为什么我要主动给这些皇子担任教习,就是想让他们从小就知道,在这世上,在这厚重的宫墙外,在那太阳照不到的地方,还有很多人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这样的话,这些人无论谁坐上高位,不说有多少改变,起码对这些无人关注的黔首能宽仁些。况且,我在朝中一日,说不得能稍稍影响一下朝堂,不至于苛令频出,患害百姓。前路纵是混淖,亦当勉力而行。”
吴亘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朱不展身侧,看着黑暗中缓缓摇动的桃树,“可这样对浅画并不公平,有多少人因为您而盯上了她。”
“我知道。”朱不展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眼神有些痛苦,“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无以弥补,只能希望你将来能对她好些。吴亘,拜托了。”
“我会的,请先生放心。”吴亘声音大了起来,“就是天敢欺她,我也敢把这天给掀了。”
朱不展哈哈大笑,“不错,霸气,就是杀气重了些。两个人在一起,哪有那么多刀光剑影,除了要护着她,还要包容她。
浅画这孩子,自小隐忍,就是对我这个父亲,亦是温雅有加,却失了亲近。只有对你,才露出些小女儿作态。所以,只要她高兴,无论做什么选择,我这个做父亲的都会支持。”
“吴亘,这贵人的身份,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要相信,没有一朵花,一开始便是花。没有一棵树,直到最后仍是树。
这世上的事情,日异月殊,说不得再过些年,世道就会大相迥异。你去给戍徒送药的事,在朝中已然传开,只要你秉持本心,贵人不贵人的并不是什么门槛。你和浅画幸福,足矣。”
听着朱不展的话,吴亘心中隐隐升起不妙的感觉,正要追问,忽然传来叩门的声音。
吴亘一愣,一只手扶住刀柄,抢先出了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