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运城
运城的秋风卷着槐树叶在青石板上打旋,破烂张裹了裹褪色的藏青夹克,鼻尖掠过关帝庙飘来的香火气。
他望着庙门口“赤胆贯日月”的匾额,想起昨晚那个离奇的梦,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夹克内袋里关帝庙的门票存根。门票背面印着“忠义仁勇”四个描金大字,此刻竟有些烫手。
他特意绕到解州羊肉泡馍的老店,要了碗加双份羊杂的,蹲在褪了漆的条凳上吸溜。
羊汤腾起的热气里,老板娘正用铁勺搅着咕嘟冒泡的卤汁,“啪”地往案板甩了团面剂子。“老姐姐,这卤汁里搁了十八味料吧?”他啜着汤故意搭话,眼睛却瞟着对方腕间油亮的核桃串,“当年李闯王在这儿吃过是不是?”老板娘“当啷”一声把铁勺插回陶瓮:“后生倒是个知味的,可听说过“解州三绝”?”
“后生仔,再来个葱花饼?”系着靛蓝围裙的老汉把金黄的饼子拍在案上,芝麻粒簌簌往下掉。饼子落在粗陶碟里脆响让破烂张眼皮一跳,这声响他太熟悉了——前年在洛阳收过件钧窑天青釉盘,轻叩时便是这般金石之音。
破烂张摸出五块皱巴巴的纸币,就着咸鲜的汤汁咬下一口,烫得直哈气。隔壁桌穿对襟褂的老头正用豁口的粗瓷碗喝羊汤,袖口磨得发亮,腕子上却套着个沁色厚重的玉镯。
“老爷子这镯子养得润啊。”他装作不经意地夸道,老头却把胳膊往回收了收:“娃他娘留下的,土改时藏在灶膛里躲过一劫”
日头西斜时破烂张又晃到一处动迁的小区。红砖墙歪着“危房勿近”的牌子,三轮车轱辘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格外刺耳。
穿灰布衫的老太太扶着掉了漆的樟木箱,眼角的皱纹堆成菊花:“这泥菩萨跟了俺家四十年,老头子临走前攥着我的手说”她枯枝般的手指抚过泥像头顶,那里有道寸许长的裂痕,“他说这是五三年发大水时,从龙王庙供桌上抢回来的”
“大娘,这泥坨子少说三十斤。”收废品的黑脸汉子用改锥戳了戳塑像,泥渣扑簌簌往下掉,“按废塑料算,顶天八毛。”铁器刮擦声里,破烂张突然看见泥壳裂缝中闪过星点金芒,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他想起十年前在邯郸收的那尊被香火熏黑的木雕观音,剥开表层后露出的唐代